一
今天,我一直悶悶不樂,為學生的事。
大課間的喇叭在喊,我們班排在后面的幾個男生卻背對著舞臺,身子探出隊列,對喇叭的指令無動于衷,就像一頭正在反芻的牛。
我心急如焚,但還是故作鎮定地走下去,站在最出格的那名學生旁邊,他還是無動于衷,別人都有一個手臂的距離,而他卻緊貼在前面一個同學的身上。
我把他拉開一點,他突然大聲吼起來:“你干嘛打我?你干嘛打我?我就是不動又怎么啦?”
面對一頭怒吼的獅子,我說:“你先冷靜一下,不要那么大聲,我只是叫你聽廣播指揮,拉開距離而已。”說完就走了。
這件事讓我郁悶了好久。書上說:不要參與別人的因果,對了你不一定有功,錯了你一定有罪。我是妥妥地參與了這個學生的因果,我使勁想把他往軌道上拉,卻成了一個罪人,我迷茫了。
下午,我一進教室,就看到小晴在別人的位置上竊竊私語,其他同學都在自己座位上寫作業,這是多么不協調的畫面。我連續喊了三聲:“小晴!小晴!小晴!”她不看我,也不回自己座位。我從講臺走下去,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。
“你為什么走出自己座位?”我站在旁邊問。
“我怎么了?借筆我都有錯嗎?沒有筆我怎么寫作業?我問你,沒有筆我怎么寫作業?借筆我有錯嗎?借筆都不給嗎?”
我被懟得一句話都插不上,她也沒有讓我插一句話的意思。
我打斷了她的話說:“你的筆是什么時候不見的?有沒有可能就在位置上?”
她說:“剛才還得用,現在就不見了,可能被老鼠叼走了。”
我示意她的同桌小燁幫找。小燁很快就在她的書桌上找到了。
這個鬧劇終于結束了。我突然想起昨天的一件事——也是她,當時正在上課,她撿到一支鉛筆,要走出座位去還。我說:“你先放著,下課再拿過去也不遲。”
她說:“我于心不忍,我就要現在去,我于心不忍,我就要現在去……”
一直重復著這句話,好像讓我妥協才罷休。
二
正當我對這件事進行思想教育的時候,另一名學生小爽一直在自言自語,聲音粗厚,安靜的教室,只有我們倆的聲音。看到其他同學也漸漸躁動起來,我只好問他:
“你剛才在講什么?”
“我在講一個典故。”
“有聽眾嗎?”
“講給我的同桌聽。”
他的同桌正在寫作業。
“你覺得這時候講合適嗎?”
“我不知道,但是我要把我的觀點講完。”
“這個可以有,但是要看時間、地點和場合,而且發言要先舉手。”
“但是我控制不住,我就要馬上表達。”
“要不老師給你機會?現在就把剛才的觀點說完?”
……
三言兩語,他說完了。
我發現,他有這個習慣已經蠻久了,一直糾正不過來,現在找到了根源和解決的辦法:讓他表達。
三
“老師,長俊把我的手打紅了,他動了我的扇子,我就打他,他又打回我。”小溪大聲嚷嚷,“10分鐘后如果手不變白回來怎么辦?”
“長俊,你上來一下,你們倆上節課到底發生了什么?”
長俊說:“她也打我了呀,如果10分鐘內白回來就不用賠了?下次她打我是不是也要講給你聽?”
我說:“不是,上課的時候你們倆都沒有寫作業嗎?怎么有空打來打去?你們違反紀律的事,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?你們打算怎么辦?你們自己說吧!”
“如果10分鐘手不變白回來,我就去醫院檢查,他出醫藥費。”小溪說。
“你同意嗎,長俊?”我問,“對了,錢從哪里來?”
“我同意,我有1000多元的壓歲錢!”長俊說。
“就這么定了沒有?”
兩人異口同聲地說:“定了。”
一天的時間,我凈處理這些事,身心疲憊。我想起了最近看的一本書《升級心理年齡》,里面講到青春期的孩子。如果我們以青春期的思維去處理事情,就會互相抬扛;如果我們用權威給學生施加壓力,他們就會反抗。所以我們要先處理好情緒,再處理事情。
想想也是,睡前原諒一切,醒來又是重生,不要難過,他們只是開始長大了。